埃尔多安在卡塔尔问题上的议程

巴林、沙特、埃及、阿联酋、也门、利比亚等海湾国家宣布同卡塔尔断交已四天。这些国家将“卡塔尔对极端组织的援助”作为断交的理由,并要求卡塔尔停止援助哈马斯、穆斯林兄弟会等组织。卡塔尔外交部认为此举“不合理且缺乏依据”,并将断交视为对其主权的攻击,但承诺普通卡塔尔民众的生活不会受影响。

土耳其是卡塔尔的战略伙伴,在卡塔尔设有军事基地,而且已派遣两百多位士兵驻扎卡塔尔。断交风波发生后,土耳其当局首先试图发挥调解作用,但之后总统埃尔多安的一系列言论表明土耳其已站队支持卡塔尔阵营。土耳其大国民议会7日迅速通过两项在议会工作列表中排名第101、102号的法案,允许土耳其向卡塔尔派驻军队并帮助卡塔尔培训宪兵部队。总统埃尔多安表示,不支持海湾国家对卡塔尔的断交决定,并承诺将继续与卡塔尔发展关系。

自凯末尔时代以来,土耳其的传统外交政策是注重同中东所有国家发展关系,但不趟其中的“浑水”。多年来,这个中立政策不仅为土耳其赢得了发展经济的空间和机会,也会其在政治层面提供了不同的选项。但随着叙利亚内战的暴发,土耳其政府对阿萨德政权的公开反对,土耳其开始在中东失去战略优势。

看来,土耳其领导人并未从叙利亚危机中汲取教训,继续选择支持冲突的一方。有人提出,土耳其议会批准向卡塔尔派驻军队的法案并不表示土耳其真的会派遣军队,或许只是一种力量投影。但海湾国家并不这么认为,在沙特的社交媒体上甚至已经开始出现抵制土耳其商品的呼声。土耳其的现代中东外交政策并不有效,而且给国家造成了难以恢复的创伤。

断交危机使卡塔尔的经济受到极大影响。除天然气和石油外,卡塔尔其他物品几乎全部依靠进口,大部分货物经由海合会国家进口至卡塔尔。沙特、阿联酋、巴林是卡塔尔进口量最大的国家,从这三个国家进口到卡塔尔的货物占到由海湾国家进口总量的90%以上,其中卡塔尔40%的食品是从沙特进口的。5日发生的断交危机已经开始影响卡塔尔民众的正常生活。此外,阿联酋航空、埃及航空等相继暂停往返卡塔尔首都多哈的航班,沙特等国甚至禁止卡塔尔航空班机越过领空。这对土耳其是一个机会,土耳其出口商人协会已经表示,他们会填补沙特、阿联酋等国与卡塔尔断交后的进口商品空白。这是断交风波对土卡经济的表层影响。

另一方面,此次卡塔尔断交危机对土耳其经济的影响则更为复杂。土耳其是卡塔尔重要的贸易伙伴,卡塔尔在土耳其的投资总额达220亿美元。卡塔尔商人已在土耳其成功收购一个大型媒体集团、一家银行、土耳其海岸沿线广阔土地等。但如果由美国支持的海湾国家成功压制了卡塔尔,这意味着其海外的资产也会遭受波及。

但是为什么刚刚进入土耳其贸易额前20个国家名单的卡塔尔对土耳其来说如此重要?为什么土耳其不惜“得罪”美国和许多海湾国家而“力挺”卡塔尔?

土卡关系在2013年底土耳其政坛腐败丑闻暴发后愈发密切。自那时起,两国领导人每隔两到三个月就会见面,期间也有无数次公开的、不公开的电话沟通。土卡双边贸易额不足八亿美元,如此不合常理的频繁沟通不得不令人思考:埃尔多安和卡塔尔埃米尔之间究竟存在什么“特殊交情”?

虽然当时埃尔多安竭力否认贪腐指控,但该案的证据与土耳其政府对案件的一系列反应,表明正发党高层领导存在严重贪腐问题。土耳其领导层已通过现代金融机构将受贿的钱送往海外,这其中最主要的避风港之一就是卡塔尔多哈。腐败丑闻暴发后,曾有人在土南部的一个城市发现一架卡塔尔的飞机。事后有记者了解到,该飞机属于伊朗裔土耳其商人Reza Zarrab,满载黄金,在伊斯坦布尔被海关查封。最后,在时任经济部长的“帮助”下,这架飞机飞到了卡塔尔,而发布这则新闻的杂志已在政变后遭关闭。

就像这位埃尔多安赞赏有加的商人Reza Zarrab因违反国际制裁令,向伊朗非法转移资金而在美国被捕一样,一旦卡塔尔现任政府被推翻,或者有涉及洗钱的人员被捕,土耳其在多哈的非法投资将会遭到受创。埃尔多安绝不允许类似事情发生,于是积极地支持卡塔尔现任政府。

任何一位理性的土耳其政治家都会建议土耳其在中东问题上采取中立原则,但埃尔多安出于个人利益考虑,不惜将土耳其的外交政策拉入一个复杂、混乱的局面中,看来世界历史上又一为个人利益出卖国家利益的人物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