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的民主已像薛定谔的猫一样死了

计划于6月24日举行的总统选举和议会选举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被称为“拯救土耳其民主”的最后机会。很少会有人否认,土耳其民主近年来持续受到严重攻击。然而,值得认真考虑的,不是这一攻击对土耳其民主的伤害程度,而是受害者们是否仍然未放弃求生的欲望,以及最初的攻击是否现在被描述为“残害尸体”更为合适?

埃尔多安和正义与发展党得到很大一部分选民的支持,反对党继续在议会中占有席位,这似乎意味着民主的痕迹仍然存在。然而,我们有充分的理由认为事实可能并非如此。

首先,埃尔多安及其政权所获得的支持率,毫无疑问或多或少地反映了该政权几乎完全控制了媒体。当下土耳其的选举环境折射了该国社会的现状,即处处充斥着不公平和不均衡,在这种情况下,投票箱的合法性,即使在计票公正无误的情况下,也会大打折扣。

同样,埃尔多安及其领导的正发党在多次选举过程中仅一次获得过半数以上的支持率,那就是2017年关于修宪的全民公投,这似乎可被解释为民主仍在发挥作用。毕竟,这一数字远远低于独裁政权定期举行的虚假选举的支持率。但是这在逻辑上并不表示,民主正在发挥作用,更谈不上健康发展。这仅仅说明,有些人事实上是很多人,并没有投赞成票,但是这些选票却被当局统计在内。

反对党在议会中的继续存在,虽然可能表明土耳其尚存民主生活的迹象,但也可以理解为,反对派只有在配合正发党政权,试图保持民主假象的装模作样的表演的情况下,才能被允许存在。事实上,近期土耳其政坛的一系列事件表明,任何被视为可能对该政权构成不限于“象征性威胁”的反对派都将被迅速处理掉,而所用的方法绝谈不上民主。

毫无疑问,当下土耳其的选举既不自由,又不公平,但对于诸如选票填写等问题仍然普遍存在不小的争论。虽然有充分理由认为,在2015年第二次议会选举之前的投票中,操纵选票对选举结果的影响微乎其微,但更强有力的证据表明,2015年第二次议会选举( 11月1日)和2017年全民公投中都存在大规模的违规操作。事实上,鉴于2017年全民公投正反方支持率非常接近,这个结果本身很可能受到了操纵。之外,稍早前土耳其通过的《选举法》修改草案助长了选举欺诈。

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如果埃尔多安在即将举行的选举中未能获得维持权力所需的票数,他将会做些什么?

鉴于目前土耳其社会的极端两极分化,在很大程度上正是由埃尔多安的分裂领导风格造成的,所以在现实层面,并不存在一种可行的方法能够让他不重蹈覆辙,自愿放弃权力。而且,埃尔多安不可能轻易摆脱他所建立的错综复杂的、有影响力的赞助网络,而他本人正是这系统的核心所在。

因此,埃尔多安有充分理由颠覆土耳其的民主进程。如上所述,他已经这样做了。唯一的问题是,民主是否还在土耳其苟延残喘。就像薛定谔的猫可能同时死亡和活着一样,土耳其的民主已处于边缘,它的命运已经决定了,只待谜底最后揭开的那一刻。

因此,认为定于6月下旬举行的选举是恢复土耳其民主的最后机会的说法是具有误导性的。在这种背景下,针对土耳其政治反对派的批评似乎是不恰当的,因为所谓反对派是被假定于一个民主或准民主的竞争环境中的;而且它忽视了正发党政权不那么微妙的花招,其中包括玩弄一套不民主的规则,同时又要求反对派遵守其“回避”的规则。

在这种情况下,游戏已被操纵,因此不难理解为什么土耳其的反对声音如此无效,一如经典物理学在量子宇宙中丝毫起不了作用。因此,此时具有民主思想的反对派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承认他们所反对的是什么。只有到那时,他们才能有希望制定战略,有朝一日复兴土耳其民主,或者说使土耳其民主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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